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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夏色绯红
  • 2019-07-29 16:02:42

日薄西山,残阳如血。

阴风四起,砭人肌骨。

寒鸦惊掠,声断愁肠。

白鸦站在十字路口,左顾右盼,犹豫不绝,看着渐晚的天色,心情愈加焦急。在他透着失落的眼里,世界变得如此凄凉。

电线杆上,三三两两落着乌鸦,呱呱叫着,听在白鸦耳里,却似集体在嘲讽自己。吹来的凉风,带着这一声声的嘲笑,吹入耳朵,钻进皮肉,渗入骸骨。

白鸦不得不叹口气,承认自己确实有点路痴,当然只有一点点而已。凭着脑海里尘封的记忆,在这座熟悉却又陌生的小镇里,白鸦寻找着,寻找十年前的回忆,寻找渐渐遗忘的对故乡的感觉,寻找自己逃避了十年的责任。

白鸦抬头望了望远处,落霞染红了半壁的天空,正在渐渐沉下的那一轮红日,似乎在催促着自己。白鸦收回目光,微微摇了摇头,借着感觉,选了一条自认为正确的道路。

走在无人的路上,眼角余光扫过两旁,十年不算长,但也不算太短,故地重游,人也非,物也非,事事非,不复当年时光。这世间,什么都在变化,不变的或许只有十年来一直缠绕心头的噩梦。回想着自己十年来一次次逃避,却又一次次被那不能忘卻的噩梦追上,白鸦情不自禁地笑了,笑得那么无奈。

“咕噜……咕噜……”白鸦摸了摸肚子:“肚子也开始不安分了,毕竟一天没吃了,确实有点饿。”

这时,不远处有人声传来,只见白鸦迅速往地上一趴:“赶紧装晕倒,希望好人经过捡我回家,又能蹭顿饭。”

路口前,慕雪与她的闺蜜千秋有说有笑。

“那么再见啦,我走这条路了。”千秋边挥手边打着招呼,走向了岔路。

“嗯,明天见。”慕雪挥了挥手,看着千秋转向不远处的另一个路口,才继续迈开了脚步。

慕雪漫不经心地走在熟悉的道路上,小声地嘟囔着:“昨晚发生那么危险的事,今晚有点不想出门啊。”正思索着,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,身体一下子失去了重心。

慕雪急忙回神,迅速调整身体平衡。站稳后,摸着胸口长嘘一口气:“谁在马路中央乱堆垃圾啊。”说着,目光转向脚下差点绊倒自己的东西,“怎么是个人?”

只见躺着的人脸背对着慕雪,一头黑发,稍长,可能勉强齐肩,但却被搅得乱七八糟,像鸟窝一样;看他的穿着,是男装,但衣衫凌乱,有些地方还破开了口子;全身上下沾满了灰尘,还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,感觉像唾液一样粘稠的液体凝固后的样子。总之,用一个字来形容的话,那就是“脏”,让人有一种想踢开他的冲动。慕雪不仅这么想了,还这么做了。她用鞋底踹了踹那人的屁股:“喂,大叔,还活着吗?”

“大叔?”白鸦背对着慕雪的脸上,嘴角一阵抽搐,心中骂道:什么叫大叔?我明明是一个正直花季的美少年啊,虽然落魄了点。还有,别踹了行不?这不应该啊,我预想的发展应该是善良的美少女发现了我,温柔的她将我带回家中,悉心照顾,两人日久生情。不不不,不用日久生情,让我蹭顿饭就行。为了我今晚有免费的晚餐,我就再忍你一会儿,赶紧给我良心发现啊。

踹了一阵,慕雪发现没有反应,便用脚将男子翻了一个身,准备探探鼻息,然而看着男子的脸,怎么感觉在哪儿见过呢。慕雪思索一阵,脑海中闪过一个情节:一张密布着尖利獠牙的血盆大口正在缓缓闭合,一名男子在怪物嘴中,微笑着对着外面挥手。

“啊!有鬼啊!”

白鸦再也忍不了了,直接跳起:“你说谁是鬼啊?咦?你好像是昨晚那个……”

“你……你……你不是被吃掉了吗?”慕雪一脸惊讶的看着白鸦,突然想到,貌似昨晚忘记的事是眼前这名男子被怪物吞下去了,“不要来找我呀,昨晚我不是故意忘记救你的。”

“我是一个大活人好不好。我的大小姐,你能不能先冷静点?”

“啊……呼……”慕雪深吸一口气,“啪”地一巴掌拍在白鸦脸上。

白鸦愣了一阵,摸着生疼的脸颊:“你干什么?”

慕雪伸展了一下打人的手掌:“现在冷静了。”

“这是什么冷静的方法呀!”白鸦咬着牙,忍住没动手,“看在你我有缘的面子上,我就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了,请我吃顿饭吧。”

“凭什么?”慕雪直接就想拒绝,但看着白鸦摆出一副可怜的小猫的样子,还有那时不时传来的“咕噜咕噜”的叫声,再想想自己昨晚就那样将他忘记了确实有些不对,“算了算了。”

“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呀。”白鸦激动地半跪在地上,抱着慕雪的大腿。

“你干什么,放开我啊。”

“恩人,您能不能再发发善心,帮忙带个路,我想找一户姓姜的人家。”白鸦继续无耻地蹭着慕雪的大腿。

“这个镇上姓姜的就只有我家了,你要干什么,变态跟踪狂吗?”慕雪一脚将白鸦踹开,向后跳开几步,双手抱胸,一脸鄙夷。

白鸦从地上爬起,上下打量着慕雪:“姜慕雪?咦,你是那个一天到晚就只会哭的小丫头吗?”

“谁一天到晚就只会哭啊!”慕雪将抱在胸前的双手放下,严肃起来:“你是谁啊?”

白鸦摆摆手,示意慕雪放松:“是我啦,姬雨辰。”

慕雪思索一阵:“你是雨辰哥哥?爷爷说过,十年前的事件中,除了雨辰哥哥和玉霜姐姐失踪之外,姬家都不幸身亡了。”

听到“姬家都不幸身亡了”,白鸦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阴霾,但一闪而逝:“十年前的那一晚真的让人难以忘记。”

慕雪还有些怀疑:“为什么你之前说你叫‘白鸦’,还有这十年你都消失到哪去了?”

白鸦苦笑一阵,捂着肚子:“白鸦不过是我这十年里用的化名而已。这个回头再说,我现在好饿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快走吧,饿死可是很难受的。”边说着,白鸦摆出一副很亲密的样子,走近慕雪。

“别过来,你身上真的很脏?”

白鸦尴尬地停住,扭头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开始带路。

“你认识路吗?”

白鸦默默地走回慕雪身边:“亲爱的慕雪妹妹,请带路。”

慕雪瞄了两眼白鸦,确实有几分小时候的影子。

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,向前走去。

“对了,你刚刚趴地上干什么?”

“我在等美丽的大姐姐路过领我回家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所以,你就这样把他领到家里来了。”还是那间屋子,三人围着小茶几坐着,但这次开着灯,没点蜡烛。老人看着慕雪以及邋遢模样的白鸦,问道。

“我说了要请他吃顿饭嘛,而且他好像是雨辰哥哥。”

老人仔细打量着白鸦,白鸦感受到目光紧紧的集中在自己身上,紧张地直咽口水。

“确实是啊。”突然,老人扑到白鸦身上,将白鸦的捏到快变形,又紧紧地抱住白鸦,老泪纵横,“我的乖孙啊,想死爷爷啦。”

老人的行为,看得慕雪目瞪口呆。

“救命啊!”白鸦的呼救声惊起了屋外树上正准备栖息的鸟。

老人端正坐姿,整理了一下有点乱的衣服:“失态了,失态了。”

白鸦抽搐着嘴角,一个劲地往慕雪身后躲;“您老还是跟以前一样,一点都没变啊。”

“啊!哈哈,哈哈。”

慕雪感受到氛围的尴尬,便先开口道:“爷爷,你怎么一下就认定他是雨辰哥哥?”

“平时教你不好好学。每个人的气息是不一样的,用你的灵力去感受一下不就分辨出来了。”老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,又看了看白鸦,清咳两声,“咳咳,让我们来聊聊正紧事。雨辰,刚刚在探查你的气息的时候,我发现,你身上还有一股不属于你的气息,怎么回事?”

白鸦听闻老人的疑惑,从慕雪身后移出:“这次回来,也正是因为此事。我在外漂泊了十年,是该结束了。您还记得十年前吗?”

“你家发生惨案的那一晚吗?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?我赶到时就只看到你爷爷、你父亲,以及你姜叔叔的尸首,却找不到你们兄妹。对了,你妹妹玉霜呢,她在哪?”

“对啊,雨辰哥哥,你回来了,玉霜姐姐呢?”

白鸦看着急迫的二人:“你们冷静一下。事情虽然有点多,但我会都告诉你们的。”

“好吧,你说吧。”

“那一晚,我和妹妹在睡梦中醒来,听见打斗声,遍寻声而去。在院子里,‘门’出现了,而且开着,父亲他们正与伯爵交战。伯爵发现了我,他与我对视了一眼,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识。在我醒来时,只有爷爷还活着,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告诉我,伯爵突然出现,他们拼尽全力与之一战,双方两败俱伤。穷途末路的伯爵想要夺取我的身体,可惜失败了,被爷爷他们封印在我的体内。玉霜被卷入了战斗中,被伯爵打入了门内。”

“居然会这样。难怪我感觉这股气息与伯爵是如此的像似。”

“您说的没错。”白鸦指了指自己的身体,“这里封印着伯爵。爷爷让我连夜离开,离门越远越好,因为门的存在会唤起沉睡的伯爵。于是我离开了,一走就是十年。但这十年里,伯爵并不曾如爷爷所说的那样安分下去,因为,外面的世界也有门存在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这也是我回来的原因之一。在外十年,我了解了很多关于‘门’的事,也结识了很多跟我们一样的人。我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一些方法,这次回来,我要彻底的关闭那扇门。”

“这真的能做到?”老人也感到很惊讶,毕竟他们也曾尝试过不少办法。

“完全可以,只要……”话未说完,白鸦突然倒地不起。他右手紧紧地捂着心脏部位,抽搐的的脸庞如同窒息一般。

“雨辰,你怎么了?”老人和慕雪都急切地蹲下查看白鸦的情况。他们看到,从白鸦身体里,有黑色的雾气正从他全身的毛孔中溢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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